2010年5月25日

从末罗游国到马来亚(下)

根据《Suma Oriental》的葡萄牙裔作者Tomé Pires,虽然在十五世纪的马六甲至少有61种不同的种族及使用84种不同的语言。但马六甲王朝的人民当时自称为Orang Malaka(马六甲人)或hamba/anak Malayu(马来尤子民)。而马来尤这个“国籍”在起先只是限于皇族与其后人使用。

开辟马六甲王朝的拜里米苏拉(Parameswara)是不是马拉尤人呢?这就有待学者们去证实了。因为单是拜里米苏拉本身的来历,比较主流的就有两种版本。

第一个是根据《Sejarah Melayu》(马来纪年)。这文献说拜里米苏拉的祖宗就是亚历山大大帝,他后来有三名拥有“神力”的后代王子在巨港的Siguntang山上一同出现。最小的王子就当上了巨港的王,号称Sri Tribuana(Tri是三,buana是benua的古字,意为大陆,Tribuana是表示三处地方的王,分别是指爪哇、苏门答腊与马来半岛,但也有人说是指巨港、民丹岛(Bintan)与淡马锡),也叫做Sang Nila Utama。他从巨港坐船到民丹岛,娶了那里的公主。后来他又乘船到淡马锡(Temasik),在那里发现了狮子,然后就在那里成立了新加坡,并老死在那里。后来满者伯夷讨伐新加坡,继承父亲王位的Parameswara(《明史》译名为“拜里迷苏剌”)才逃到马六甲,并成立马六甲王国。

至于第二个是来自《Suma Oriental》。作者说这位王子的名字是Permaisure,是为了逃避满者伯夷的讨伐,才离开巨港。后来他到了淡马锡,杀死了那里驻守的暹罗总督,并在那里定居。这件事激怒了暹罗,于是就派兵把他们赶走。Permaisure一群人才跑来马六甲建国。

无论是哪一种版本,这两样文献可惜都不是正史,只能当作参考。但也都说明了拜里米苏拉与巨港的皇室是非常密切的。而巨港则恰好曾经是马来尤王国的领地,尽管掌控满者伯夷皇室的爪哇人为当时的马来群岛霸主,尝试远离满者伯夷的拜里米苏拉是爪哇人的可能性应该很小。

根据《明史/外国传/六》有一段关于马六甲的描述是这样的∶“永樂元年十月(1403年)遣中官尹慶使其地,賜以織金文綺、銷金帳幔諸物。其地無王,亦不稱國,服屬暹羅,歲輸金四十兩為賦。慶至,宣示威德及招徠之意。其酋拜里迷蘇剌大喜,遣使隨慶入朝貢方物,三年九月至京師。帝嘉之,封為滿剌加國王,賜誥印、綵幣、襲衣、黃蓋,復命慶往。其使者言:「王慕義,願同中國列郡,歲効職貢,請封其山為一國之鎮。」帝從之。制碑文,勒山上,末綴以詩曰:「西南巨海中國通,輸天灌地億載同。洗日浴月光景融,雨崖露石草木濃。金花寶鈿生靑紅,有國於此民俗雍。王好善義思朝宗,願比內郡依華風。出入導從張蓋重,儀文裼襲禮虔恭。大書貞石表爾忠,爾國西山永鎮封。山君海伯翕扈從,皇考陟降在彼穹。後天監視久彌隆,爾衆子孫萬福崇。」慶等再至,其王益喜,禮待有加。

若这段描述属实,那么拜里米苏拉也真是有当王的命。因为明朝在听闻有马六甲这个地方时,就让尹慶在1403年来到这里拜访,之后发现“其地无王,亦不称国”,而且还是“服屬暹羅,歲輸金四十兩為賦”。明朝要“招徕”马六甲除了是要让中华商人在南海有个贸易转站(因为亚齐方面比较多是回教徒在贸易),也想控制暹罗在东南亚的势力。另一方面,一直跟随拜里米苏拉的海人(Orang Laut)都看上他的皇族身份,希望他能常驻半岛西海岸某地,好让自己的产物能在他的庇护下,名正言顺地进行买卖。

拜里米苏拉既有明朝作后台,又有海人拥戴,于是就在1405年到明朝接印受封,还向皇帝讨了石碑回来,以示有关封赐正统无讹。可惜的是,这块石碑的下落就不知在何时就不明了,不然也能证实《明史》的正确性。

之后,马六甲王朝的强盛让马来尤这个“国籍”更加声名远播了。那些从苏门答腊来到半岛闯天下的所谓“皇族后人”也爱称自己是马来尤人。甚至在1699年时,互相争夺柔佛王朝苏丹王位的集团都在强调自己的马来尤身份,以显正统。

另一方面,马六甲还没有被葡萄牙占领之前的人口密度大约有十万到十九万之间。之后就再也没有超过三万人。马六甲王朝的沦陷导致许多当地居民分散半岛各地,但他们都还保持着王朝时代的语言与风俗习惯。这些居民计有爪哇人,吕宋人,华人,古吉拉特人,南印度人,琉球人等等。而作为种族识别特征的语言与风俗习惯让这些人也逐渐被视为是马来尤人。

早期的马来尤人的形象是靠海吃饭的水手与商人。在17世纪时,松巴哇岛(Sumbawa)的马来尤社区就要求说,与其得到田地,不如豁免他们的港税。原因是他们都是水手和商人,不是什么种田的乡巴佬。18世纪时,一名来自Siak(硕坡)的逃亡王子就自称是马来由人,是海洋之子,善于乘风破浪。

一时间,那些水手与商人都爱成为马来尤人,说是某位马来尤统治者的忠心子民。澳裔东南亚历史学家安东尼教授(Anthony Milner)认为,那些传奇小说(Hikayat)如Hikayat Deli,就扮演了宣扬马来尤身份的教学角色。

但在马六甲王朝开国之前,半岛是如何的呢?

古希腊地理学家克罗狄斯托勒密(Claudius Ptolemaeus,公元90年~168年)依据前人所留下来的旅行纪录,而整理出共八卷的《地理学指南》(Geographia)一书中共附有27幅世界地图和26幅区域图。这些地图虽然不怎精确,但也画出了当时的半岛,并取名为“Aurea Chersonesus”(黄金半岛)。半岛上接近南端还标记着一个叫做“Maleukolon”的地方。这个名字与七世纪时候的印度朱罗王朝首都“Malaikurram”的发音非常相似。于是,有些学者就很高兴了,认为“马来”的“发源地”到底还是在半岛。当然,比起已经出土的文物及得以流传下来的文献,这种说法还是很牵强的。
托勒密地图之一,图上最右的属地被标为“Sinae”(中国),图中像一大片叶子的就是黄金半岛,当时还不知道有苏门答腊岛的存在。

一直到十五世纪到十六世纪初,那些欧洲制图员一般上还是把半岛标为黄金半岛。到了1800年代,英国、法国与荷兰的地图才普遍地把半岛改称为“马六甲”。

1635年的东南亚地图∶半岛已有人称为“马六甲”


14世纪有一古爪哇文长诗名为《Desawarnana》,有关的内容古涩难解。历史学家对其中有关满者伯夷王朝的版图都有不同的见解,里面也提到有关半岛的情况。有的史学家认为半岛在当时被称为“hujung Medini”,也有人认为这是指古代柔佛的地名。不过,肯定的是,当时半岛的“老大”是Pahang(彭亨)。而其他已被“确认”的“国家”有Lengkasuka(狼牙修,今天吉打北部),Kalanten(吉兰丹),Tringgano(丁加奴),PakaMuwar(麻坡),Dhungun(龙运),Tumasik(新加坡),Kedha(吉打)等。

而十七世纪的葡萄牙裔(马六甲出世,1563年~1623年)历史学家Manuel Godinho de Eredia在他那本《Malaca L'lnde Méridionale et le Cathay》(直译为“马六甲、南印度与中国之旅志”,成书于1613年)中把半岛称之为Ujontana。并说当时已有自称为“Malayo”人的居民。

而其实把“马来尤”从“国籍”当成“民族”使用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开拓新加坡的莱佛士(Stamford Raffles)。他也是把本名为《Sulalatus Salatin》(直译为“诸王起源”)的这本“著名”史书改称为《The Malay Annals》(马来语则因此译为《Sejarah Melayu》,华语则是“马来纪年”)的人。要知道,莱佛士当时的意思是指那些以海上贸易为主的王国的人民,而不是所有马来群岛的人。

而第一个使用“Malaya”这个英文词汇的人是苏格兰裔的Alexander Hamilton船长。在他1727年成书的《A New Account of the East Indies》这本书中,把吉打与霹雳的港口泛称为“Coast of Malaya”(马来亚海岸)。

而首先把半岛指称为马来半岛的是《The Malayan Peninsula》(马来亚半岛)内的一张地图。这本书是Peter James Begbie在1834年所著。

而要到了约十九世纪初期,马来半岛这个词才开始固定被用来指示今天西马来西亚。这么说起来,把半岛冠以“马来”的这个主意绝对是英国的概念。历史名学者Richard Olaf Winstedt爵士也确认把半岛称之为“马来亚”是欧洲人的主意。

而本地的人却是怎样的看法呢?

在早期的本地文献当中,如今常被指称是半岛别称的Tanah Melayu,意为“马来之地”这个词既不常见,更不是用来指称半岛。在《Hikayat Hang Tuah》(汉都亚传奇)中,这个词一般上是用来泛指马六甲王朝的附属国,又或是马来人积聚的地区。在书里其他所用到的相似词汇还有Tanah Terengganu(丁加奴之地),Tanah Brunai(汶莱之地), 和Tanah Melaka(马六甲之地);至于Inderapura(印陀罗补罗,今天印尼的Kabupaten Pesisir Selatan(南海岸区))则被当成是Tanah Melayu。而汶莱,只算是个“外国”。

尽管马六甲王朝的领地涵盖半岛,但附属国如吉打,吉兰丹,彭亨,丁加奴等还是有自己的苏丹。这些附属国的子民还是会在意自己的“国籍”。这种情形一直到1930年代,那些马来“州属”(其实也不能称为国家。虽然苏丹还在,但已是英国殖民地,这里国家的定义变得很模糊)的协会(Persatuan-persatuan Negeri)的领袖只承认anak negeri,也就是本地人才能加入他们的协会,成为会员。反而那些刚从半岛以外的马来群岛移居而来的anak dagang,也就是外地人是不能加入这些协会的。

不过,要分辨anak negeri与anak dagang是很难的。因为米南加保人、武吉斯人、爪哇人等这些被本地马来人视为“外来移居者”的,早在十七世纪末期开始更加频繁地进入半岛居住。而实际上,外人迁入半岛居住的情况从几千年前第一波的原始马来人(Proto Malay)开始,就不曾停止过。

即使是致力于成立一个涵盖全马来群岛(Nusantara)的大马来共和国(在印尼被称为Indonesia Raya,在半岛就被叫做Melayu Raya)的Ibrahim Haji Yaacob也曾埋怨许多从半岛外的马来群岛移居而来的人都不认为他们是“马来人”。即使是土生土长的“马来人”更加在意他们的“州属”身份,自称是吉兰丹人,霹雳人等等,而不说他们是“马来人”。

说起这个常让他们引以为傲的词:Nusantara,本来却是早期爪哇王国用来表示那些没有受到爪哇文化政治直接影响,但却是爪哇附属国的国家。

注∶以上许多论点都是取材自丁海伦博士的两篇文章,分别是《‘Malaysianisation’ of the Melayu identity》(马来身份的马来西亚化)及《A plural peninsula or Tanah Melayu?》(多元半岛或马来之地?)。丁海伦博士(Dr. Helen Ting)是位政治科学家,她也是国民大学马来西亚与国际研究机构(Institute of Malaysian & International Studies,IKMAS)的研究成员之一。

注∶Ibrahim Haji Yaacob简介:非常赞同Mohammad Yamin在1928年的Sumpah Pemuda(青年誓言),期望所有马来人成为一个种族(不再分别种族原籍与国籍),使用同一个语文(马来文),同属于一个国家(一个范围包括今天的马来西亚、汶莱与印尼(当然还有最近才独立的东帝汶)的共和大国)。

为此,他曾秘密地加入苏卡诺的印尼民族党(Partai Nasionalis Indonesia),之后他在1937年成立了马来青年联盟(Kesatuan Melayu Muda,简称KMM)并与在印尼的苏卡诺保持联系。该组织表面上与英殖民相安无事,但暗地里却找上了日本蝗军,希望透过日军的势力,从英殖民手中得到独立。可是,日本在成功占领半岛后,并没有实践诺言,反而解散了KMM。而Ibrahim与其同党则加入了一个由日本殖民政府支持的马来兵团,称为Malai Giyuugun(马来义勇军),表面上他们与日军合作,暗地里却与马共的抗日军来往。

可惜,在日军战败投降后,英殖民政府既要追捕他,马共也发觉他们的斗争议程并不一致,马来统治阶级更不欢迎他的共和国理念。他只好继续留在印尼,追随苏卡诺,最后在耶加达老死。

2010年4月25日

从末罗游国到马来亚(上)

马来西亚宪法为马来人所下的定义为∶口操马来语、遵循马来风俗的回教徒。我们能说,至少在法律的观点上,语言、风俗与宗教能作为民族的识别条件。但是,在世界上,以宗教作为民族识别的,好像只有犹太人;而且,马来西亚的马来人的祖先也不是一开始就以宗教作识别条件的。至于风俗习惯,也真不好说。原因是东南亚在有史以来,就一直是东西文化的交接处。演变至今的马来风俗习惯中,有多少是原本不变的,哪些是受到外来影响的,什么是后来的变革,甚至哪些习惯与做法应当或已经被“归类”为马来风俗,都是难以分辨清楚的事情。虽然这能帮助做出识别,却不是简单与直接的方法。

我认为用来识别种族的一般兼最简易方法是以语言与国籍作为识别条件。这两项条件在今天虽然也不怎么好用,不过在人人远游不方便的古时代,相信能够勉强将就。

我们几乎能够从许多前人的文献及所发现的文物中作出结论说,在五世纪,‘Malayu’这“地方”,应该在苏门答腊的历史上占了很重要的地位,只是以目前所拥有的证据来看的话,似乎还比不上有很大可能是前者的附属国,甚至是属地的巨港(Palembang)与占碑(Jambi)。

若用以上所说的两项条件来做民族识别,我们自然就能说,唐僧义净所提到的末罗游国的国民就是末罗游人,而使用的语言就是末罗游语了。

而到目前为止,有关古马来语的最古旧的文物就是用跋罗婆文(Pallava)雕刻,在巨港(Palembang)大当河(Sungai Tatang,穆西河(Sungai Musi)支流之一)边,Siguntang山脚下出土,年份为公元683年的格度干武吉石碑(Prasasti Kedukan bukit)。

注∶Prasasti是印尼词汇,意为刻有文字的古代文物。马来语一般使用Batu Bersurat。

而其他有关古马来语,以跋罗婆文雕刻的主要文物尚有:

年份为公元684年的大朗度沃石碑(Prasasti Talang Tuwo),出土地点的Talang Tuwo是有名的Siguntang山的西南方约5公里,离巨港约8公里之遥。

年份为公元686年的哥打加浦石碑(Prasasti Kota Kapur),出土于印尼邦卡岛(Pulau Bangka)西岸,就在巨港对岸。

也是同为公元686年的加朗布拉希石碑(Prasasti Karang Brahi),发现于占碑(Jambi)县之墨朗音河(Sungai Merangin)边。

而这四块年份相差不远的文物都与一个被称为“Sriwijaya”的古王朝有很大的关联。因此当我们提及“Malayu”王国的时候,就不得不也需谈及“Sriwijaya”。

有关“Sriwijaya”的历史,学者们至今对这个古王朝的起源、兴盛、版图及衰落等都有各自的论点和看法。这是因为至今所有有关这古王朝的出土文物与古文献来看,还存着许多解不开的谜。

例如在古汉籍中所提到的室利佛逝、室利佛誓、尸利佛逝、尸利佛誓、佛逝、佛誓、金利毗逝、金利毗誓等都被认为是“Sriwijaya”的各种译名。唐代之后,在汉家史籍出现的名字却是三佛齐,又作三齐、三佛脐、三弗齊,或略稱佛齐、三佛國等。不知这是因为翻译方式更换,或是该地经历改朝换代,又或这本是两个不同的国家。

《新唐书/列传一百四十七下/南蠻下》里这么记载着∶“室利佛逝,一曰尸利佛誓。過軍徒弄山二千里,地東西千里,南北四千里而遠。有城十四,以二國分總。西曰郞婆露斯。

所谓“二国分总”,意思就是“分为两个国家来管理”;“西曰郞婆露斯”的意思就是“在西面的国家就叫做郞婆露斯”。有学者认为,这里的“郞婆露斯”指的就是今天在苏门答腊岛西海岸的巴鲁斯(Barus)。

而唐僧义净在其所著之《南海寄归内法传》中注说:“然南海諸洲有十餘國。純唯根本有部。正量時欽。近日已來少兼餘二(從西數之有婆魯師洲末羅遊州即今尸利佛逝國是。莫訶信洲。訶陵洲。呾呾洲。盆盆洲。婆里洲。掘倫洲。佛逝補羅洲。阿善洲。末迦漫洲。又有小洲不能具錄)。

从这两个记载来看,尸利佛逝國起先应该是由婆魯師洲(也就是在《新唐书》里提到的郎婆露斯)与末罗遊州所组成。不过,Sriwijaya在全盛时期,版图北与真腊(今天的柬埔寨)为邻,南下臣服爪哇岛王,东则涵盖加里曼丹岛。


古印尼考古地图(点击能看清晰图)

若这个论点能够成立的话,义净在其著作所提到的末罗遊国(也就是印尼古文献中出现的Malayu),应该就在苏门答腊岛中南部,由于这里的居民都使用古马来语,所以在这地区出土的碑文都是以古马来语雕刻。因此,我们可以相信,马来语的发源地,就是在Malayu。在这篇文章内就称之为“马拉尤”。

由于我们不清楚末罗遊在怎样的情况下变成了尸利佛逝,也不清楚尸利佛逝如何变了三佛齐,还有在三佛齐衰败后,本来的那些附属国又是如何地“树倒猢狲散”了的。例如说,末罗遊的皇室与版图,在这期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动。

根据年份为公元775年,在泰南六坤(Ligor,泰名今为Nakhon Si Thammarat)出土的六坤双面碑文(Prasasti Ligor,可分为A面B面),有学者相信当时的Sriwijaya王是属于爪哇岛岳帝(Sailendra)皇族的人。

而根据以古爪哇文雕刻,使用古马来语及梵语,在西苏门答腊的西尊重区(Kabupaten Sijunjung)一个叫做巴当洛克(Padang Roco)的地方出土,年份为1286年的巴当洛克基石(Prasasti Padang Roco)铭文,爪哇王śrī wiśwarūpa kumāra从爪哇岛运送菩萨石像到swarnnabhūmi(意为黄金之地,苏门答腊岛当时称号),并耸立在dharmmāśraya(今为西苏门答腊省(Provinsi Sumatera Barat)之一县)。说这是作为礼物,要让马拉尤之地(bhūmi mālayu)之四种等性(婆罗门教的四等性)的国民高兴,特别是śrīmat tribhuwanarāja mauli warmmadewa国王。

从这文物中,学者们作了以下几种推论:

1. 自Sriwijaya王朝于约1023年被南印度朱罗王攻击后,就积弱衰败,以致由有以“Srimat”称号的“Mauli”皇族崛起,甚至是被取代了。“Srimat”在淡米尔文中是指那些拥有丰富的婆罗门教知识的人的尊称。从这里,根据在泰南猜野(Chaiya)出土,年份为1183年的格拉希(Prasasti Grahi)碑文显示,当时已有王被称为Srimat Trailokya raja Maulibhusana Warmadewa。因此,有学者相信Mauli皇族在当时的势力已达至泰南地区。


2. 王国都城就在Dharmasraya,所以石像才会送到那里耸立。

3. Mauli皇室所统领的是以往马拉尤王国的领地,实力强大,因此爪哇王会为了让国王欢喜而送上石像。而且,以卡威(Kawi)文书写,描述信诃沙里(Singgahsari)王朝从1222年到1292年间的历史,名为《Pararaton》,又名《诸王之史》的古文献也使用马拉尤这个名称来表示该王的领地。不过,在同样时候,汉家史籍依然使用三佛齐这个名称。

《Pararaton》这个古文献虽然内容一开始就涉及神怪,但是作为一个族史来看,还是有其可取之处的。其中就提到一位很重要的人物,他就是阿迪地亚瓦曼王(Adityawarman,本文内简称阿迪王(1294~1377))。

阿迪王是大乘佛教的忠心拥护者,比起历任的Mauli皇族的国王,他遗留下来的文物特别多,尤其是在西苏门答腊出土的石碑。除此之外,他在历史上的名号也很多。

根据《Pararaton》这个古文献,阿迪王的母亲是在1293年嫁到爪哇皇室的两位Mauli皇族公主中的姐姐。她嫁给一名在爪哇皇宫服务,有着Dewa称号的长官;而作妹妹的则嫁给了满者伯夷王。

阿迪王虽然因此与爪哇皇太子有表亲之实,心却没向着爪哇皇室。他曾代表满者伯夷,被派去管理巨港,出使元朝,征服巴厘岛等。后来更被派去征服苏门答腊岛的各个国家。不过,在他成功征服这些国家后,就娶了一位摩赖耶城(Malayapura)的公主,使用他外公的Mauli Warmadewa的称号,在那里自立为王,与满者伯夷分庭抗礼。

根据一尊在西苏门答腊的葫芦巴当哈里县(Daerah Hulu Batanghari)一个叫做Rambahan的地方出土,高约四米的不空羂索观音石像背后铭文显示,阿迪王在1347年时,用爪哇王在1286年送给他外公的这尊石像(石像的基石就是刚才提到的巴当洛克基石)背后刻下梵文,自称Srī Udayādityawarma Pratāpaparākrama Rājendra Maulimāli Warmadewa,拥有Maharajadhiraja(意为王上王)的封号,是摩賴耶城(至今,摩赖耶城的确实地点还未有定论)的君主。

而根据在西苏门答腊的平地区(Kabupaten Tanah Datar)一个叫做峇帕赫镇(Banda Bapahek)的地方有一条穿过山的人工运河。而运河的山壁左右两面都刻有文字。由于年份久远,许多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左边用的是古马来语及梵语,能认出的字眼只有阿迪王的名字与苏拉瓦萨村(Surawasa,为苏鲁阿索(Suruaso)的古称,离峇帕赫镇约一公里之遥)的统治者。而右边用的是南印度的伽兰他文(Grantha)书写的梵语,说阿迪王继续他的叔叔,也是前任国王阿卡仁达拉瓦曼王(Akarendrawarman)未能完成的运河工程,以利盛产稻米的Nandana Sri Surawasa之园。

而根据以梵文雕刻但年份不详,在西苏门答腊的沽布拉佐县(Daerah Kuburajo)出土的王垒石碑(Prasasti Kuburajo)显示:黄金之地(意指苏门答腊岛)之王阿迪王有父名称阿瓦亚瓦曼(Adwayawarmman)。

同样也是以梵文雕刻但年份不详,在西苏门答腊的平地区一个叫做武吉干巴(Bukit Gombak)出土的苏鲁阿索第二石碑(Prasasti Suruaso II)显示:阿迪王册封儿子Ananggawarman为皇太子。

由于许多有关阿迪王的这些出土文物地点都在西苏门答腊的平原区一带,再加上米南加保人的口传历史(Tambo Minangkabau)也隐晦地说米南加保人的Pagaruyung王国的开国君王就是阿迪王,于是就有学者推论说阿迪王在当上国王后,把皇城迁到米南加保人的高原集聚地,当了他们的领袖。

同样根据米南加保人的口传历史,自从阿迪王的儿子登基后,大约是在1409年,满者伯夷开始出兵讨伐他的领地。虽然满者伯夷并没有成功,但是当时波罗门教与佛教的影响力却已经不能阻挡地逐渐被回教所取代。Pagaruyung王国在1411年开始在历史上消声匿迹约百多年后,才在史上出现了已经皈依回教多年的国王。

无可否认的,阿迪王与米南加保人的关系是很密切的。但是,在出土文物中,却从来没有“米南加保”这个词,除了在米南加保人的口传历史中出现。然而,在米南加保人中,却有“马拉尤”这种民系(Suku Malayu)。而且,米南加保语是与马来语最为相像的语言。

米南加保人是母系社会民族,但是政治与宗教事务通常都由男人做主。组成这种民族的“民系”(Suku)非常多,据说这族人在起初的时候是由四个“祖系”组成。而马拉尤这民系是后来的外来民族加入的。但也有人认为是他们本是米南加保人的四祖系之一。不过,马拉尤到底是祖系还是外系,到今天也没有一个定论。

无论如何,从唐代(公元645年)的摩罗游,直到元朝(公元1299年)的没剌由。马拉尤人就像许多其他人一样,因为贸易、战乱等原因而移居,并分散在马来群岛间。对他们来说,马拉尤就像中华民族的汉唐那样。他们纵然移居在外,也还会自称“唐人”;纵然汉室早已不在,也以当好汉为荣。

2010年3月20日

从古籍中寻找“Melayu”

凡研究东南亚历史的人都会发觉到他们很多时候都要依赖中国古籍上的记载。这是因为中国朝廷在很久以前的时候,就有写史“存档”的习惯了。而记录当朝的历史是本职的当儿;自然会记上到来朝拜的外国使者。结果就免不了地要给这些来使,甚至是他们的国家背景“存档案”,因此才有这些国外的记录被流传下来。我们就来看看“Melayu”是否在这些古籍中出现,还有出现了多久。

唐代高僧义净在公元691年完成的《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中记述有关他到印度的经历:未隔兩旬,果之佛逝。經停六月,漸學聲明。王贈支持,送往末羅瑜國(今改為室利佛逝也)。複停兩月,轉向羯茶。

在同一本书中,他也提到有关无行禅师的经历,说:與智弘為伴,東風泛舶,一月到室利佛逝國。國王厚禮,特異常倫,布金花,散金粟,四事供養,五體呈心,見從大唐天子處來,倍加欽上。後乘王舶,經十五日,連末羅瑜洲。又十五日到羯茶國。

许多学者都认为这里的“末罗瑜”与“Melayu”极之相似。若“末罗瑜”真的就是“Melayu”的译名的话,那么在中华的古文献记录中,这名字最早出现在这里。

也是由义净所著之《南海寄归内法传》中这么记述着:然南海諸洲有十餘國。純唯根本有部。正量時欽。近日已來少兼餘二(從西數之有婆魯師洲末羅遊州即今尸利佛逝國是。莫訶信洲。訶陵洲。呾呾洲。盆盆洲。婆里洲。掘倫洲。佛逝補羅洲。阿善洲。末迦漫洲。又有小洲不能具錄)。斯乃咸遵佛法多是小乘。唯末羅遊少有大乘耳。諸國周圍或可百里。或數百里。或可百驛。大海雖難計里。商舶串者准知。

这里提到的“末罗游”是“末罗瑜”的另一个译名,也许是因为“改为室利佛逝”了,所以不以“国”作称,而是“洲”了。

而后来成书的《册府元龟》卷九百七十这么记载着:(贞观)十八年正月朔吐谷浑薛延陀吐蕃高丽百济新罗康国于阗三月火辞弥国十二月摩罗游国各遣使献方物。这里所记的贞观十八年十二月应该是公元645年1月。

而在《唐会要》(成书于961年)卷一百里介绍金利毗迦国时是这么记载的:金利毗迦。在京師西南四萬餘里。行經日亙國。訶陵國。摩訶國。新國。多薩國。者埋國。婆婁國。多郎婆黃國。摩羅遊國。真臘國。林邑國。乃至廣州。

这里的“摩羅遊”相信也是“末羅瑜”的另一个译名,这些记载都说明了早期的“摩羅遊”是个国家,曾遣使向唐朝朝贡。而婆婁國与多郎婆黃國就是今天的巴厘(Bali)与杜朗峇望(Tulang Bawang)。

尽管中华古文献中都曾提及东南亚的许多国家,可惜我们只知道这些国家的存在,却不能肯定这些国家的确实地点。例如我们从唐僧义净的记载中知道从佛逝国乘船北上能到“末罗游国”,但却没有对“末罗游国”的地理位置有更详细的描述。因此,到目前为止,由于缺少能够佐证的资料,加上流传下来的文献没有统一的译名,学者对于东南亚各古国的版图与位置,还是介于大概与推断之间,甚至是有个别的说法。无论如何,凭着义净所做的纪录,“末罗游”后来成了“室利佛逝国”的其中一员的这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

因为唐僧义净记录说:“唯末羅遊少有大乘耳”,因此能肯定地说当时的“末羅遊”是个受印度文化影响的佛教国家。因此就有人认为“末罗游”这名字有可能是印度人起的。他们引据印度的古文献《罗摩衍那》(Ramayana)里有提及一个叫做Malaya的国家。

而唐僧智升所著的《续古今译经图纪》恰好为我们证实了这一点。他在介绍汉传密宗祖师时,开头是这么写的:沙門跋曰羅菩(上聲)唐(地之上聲)[梵語:Vajrabodhi,669年-741年] ,唐云金剛智。南印度摩賴耶國人(此云光明國其國近觀音宮殿補陀落山)婆羅門種。
也就是说,金剛智大师是来自南印度的摩賴耶國人,一般称之为摩赖耶人。而摩賴耶的译音恰好是“Malaya”。

类似“Melayu”的名字还有在今天印度南部的坦贾武尔(Thanjavur)的布里哈迪斯瓦拉湿婆神庙(Brihadisvara)主塔南面墙的第一层及第二层的铭文上出现。有关铭文记载着古印度朱罗王朝拉真陀罗王(Rajendra Choladeva/Chola I)在他在位第十二年到十九年之间(1024年到1031年)的所讨伐过的国家。其中有这么一段是这样的:在敌人辽阔城市的“战门”的那道拱门名叫“持明者之飞翔护卫”(Vidyadhara-torana); 那装饰得无比亮丽的“珠宝门”; 那“至大珠宝之门”,至大荣耀的Vijayam(佛逝?) ;让河流灌溉着的Pannai(今之Panai);在高山上有个城堡的古老Malaiyur(末罗游?);以四周深海作护城的Mayirudingam;无畏地参与壮烈战役的Ilangasogam(狼牙修)。

这段铭文让有些学者认为“末罗游”不太可能是在多是平坦地区的苏门答腊南部,反而比较可能是在多高地的苏门答腊西海岸。学者们的这个猜测受到出土的不空羂索观音石像铭文有力的支持。

1911年,在西苏门答腊省达尔马斯拉亚(Dharmasraya)县的一个叫做Padangroco的地方(峇当哈里河上游)出土了一块石像基石。基石四面刻有古爪哇文及梵文铭文,表示在1286年,爪哇王朝之王,śrī wiśwarūpa kumāra送来佛像作为礼物,由爪哇岛运送到swarnnabhūmi(意为黄金之地,苏门答腊岛当时称号),并耸立在dharmmāśraya,让mālayu所有阶层的国民高兴,特别是śrīmat tribhuwanarāja mauli warmmadewa(mālayu国国王)。

而铭文所提到的这座佛像就是距离Padangroco约4公里,一个叫做Rambahan的地方,在1884年出土的一尊不空羂索(梵名为 Amoghapasa)观音石像。石像背后刻有梵语铭文,说在1347年,号称Srī Udayādityawarma Pratāpaparākrama Rājendra Maulimāli Warmadewa大王的Adityawarman下令在有关的石像背后刻下宣言,说他是“Malayapura”(马来亚坡拉,意为马来亚之城)的“Maharājādhirāja”(我猜是“王上王”之类什么的)。

因此有学者猜测说,末罗瑜国的宫殿是在高山上,但是港口却是在占碑。所以,义净才会在抵达占碑的时候说到了末罗瑜。

浏览网上许多资料,大都提及占碑与巨港之间有一条河,名叫马来由河(Sungai Melayu)。有些还说,那是苏门答腊岛最长的河流--峇当哈里河(Sungai Batang Hari)上游的一道支流。学者们都推断当年唐僧义净所提到的“末罗瑜”国,就是在这条河边建立起来的。除了因为出土的不空羂索观音石像及其基石上的铭文的关系之外,在《Sejarah Melayu》(马来纪年,成书于约1612年)里也有这么一段记载:Kata sahibul hikayat ada sebuah negeri di tanah Andalas, Palembang namanya. Demang Lebar Daun nama rajanya, asalnya daripada anak cucu Raja Suran, Muara Tatang nama sungainya. Adapun nama Perlembang itu, Palembang yang ada sekarang inilah. Maka di hulu Muara Tatang itu ada sebuah sungai, Melayu namanya. Dalam sungai itu ada sebuah bukit, Siguntang Mahameru namanya.

这段文字的大意是:“话说在Andalas(安德拉斯,有说是古时苏门答腊岛南部某区,也有说是苏门答腊岛之别称)之地上有一个国家,名称 Palembang(巴邻旁,今之巨港);君王是Demang Lebar Daun(德芒・勒巴・达葷,直译为叶之宽酋长),是Suran(苏兰)王的子孙。有河名称Tatang(鞑当)河口。也有个名称 Perlembang(泊邻旁)的,就是现在这个巴邻旁了。而在鞑当河口上游有一条河,名称Melayu(马来由)。在那条河里有座山,名称 Siguntang Mahameru(西衮当马哈美如,直译为西衮当大须弥山)。”

有点奇怪的是,作为马来民族的名称起源,这么“重要”的一条河,却不能在网上得到一点有关的资料。若说这里的鞑当河口就是峇当哈里河,那么今天的巨港实际上离峇当哈里河有整百里之远。不过在网上就能找到 在今天的巨港还真有座名称Siguntang的山。而这座山的南边有一条河,叫做穆西河(Sungai Musi)。西衮当山目前是当地居民所敬仰的圣山,也是考古遗迹,因为在这山附近已经发掘出许多古代文物。这些都能够证明巨港在古代是个重要的城市。

另一方面,我们今天反而能在马来西亚柔佛新山找到一条流向柔佛海峡的“Sungai Melayu”(马来由河)。有关这道河的名称来历,就希望有人能够提供。

因此,若《Sejarah Melayu》这段记载能采用的话,相信有关记载的“马来由河”应该与今天的穆西河会有很大的关系。当然,若有人能指正这论点,则感激不尽。

而在《Livres des merveilles du monde》(意为“世界奇迹之书”,一般称之为“马可波罗游记”,成书于1299年)中,马可波罗说他从占城往南航行的时候,到过一个叫做Pentam的岛。岛上有座富饶的城市,名称“Malaiur”。

然而,历史界有些学者都质疑马可波罗实际上没有亲身到过这些地方,认为游记里的记载的许多地方都是他从别人身上听来的经历。

而在宋史中,就没有出现类似“Melayu”的国家的名字出现了。然后在元史中,类似的名称再次出现,而且使用的译名也不一样,不清楚是否代表同一个国家,例如:

《元史》卷十一∶
至元十七年十二月戊寅,以奉使木剌由国速剌蛮等为招讨使,佩金符。
至元十八年
(1281年)六月壬辰,奉使木剌由国苫思丁至占城船坏,使人来言,乞给舟粮及益兵,诏给米一千四百余石。

《元史》卷二十:大德三年(1299年)春正月癸未朔,暹番、没剌由、罗斛诸国各以方物来贡,赐暹番世子虎符。

或是泛指东南小国,如《元史》卷二十:大德三年三月戊午,马来忽等海岛遣使来朝,赐金素币有差。

或已是种族的称谓,如《元史》卷二百一十,列傳第九十七,外夷三,暹条:暹國,當成宗元貞元年(1295年),進金字表,欲朝廷遣使至其國。比其表至,已先遣使,蓋彼未之知也。賜來使素金符佩之,使急追詔使同往。以暹人與麻里予兒舊相讎殺,至是皆歸順,有旨諭暹人「勿傷麻里予兒以踐爾言」。

到了1365年,满者伯夷的一位宫廷诗人,以Mpu Prapanca的名义,以古爪哇语写了一篇有名的诗篇,称为《Desawarnana》(意为∶省县录)。诗篇里面就记载了满者伯夷的版图。诗篇的第十三段是这样的∶
lwirning nūṣa pranūṣa pramukha sakahawat kṣoni Malayu
ning Jāmbi mwang Palembang Karitang i Tĕba len Dharmāśraya tumūt
Kaṇḍis Kahwas Manangkabwa ri Siyak i Rĕkan Kāmpar mwang i Pane
Kāmpe Harw āthawe Maṇḍahiling i Tumihang Parllak mwāng i Barat
lwas lāwan Samudra mwang i Lamuri Batan Lāmpung mwang i Barus
yekāḍinyang watĕk bhūmi Malayu satanah kapwāmatĕh anūt


学者们对这里的翻译有些不一的看法。西方的学者多认为上半段的第一行里的Malayu,指的是当时苏门答腊岛上,满者伯夷王朝最重要的附属国,接下来分别是Jambi,Palembang,Teba,和Dharmasraya。这是因为其他许多同期诗篇里的苏门答腊岛已经有个常用名称,叫做Swarnadwipa,意为“黄金之岛”。然而,印尼学者多认为这里的Malayu其实就是苏门答腊岛的别称。因为那段诗的下半段第二行就提到说:这些都是俯首称臣的Malayu国家。

这是外国学者想像的满者伯夷王朝版图(点击可看清晰原图)


而葡萄牙裔药剂师托梅・皮雷斯(Tomé Pires)在1512年开始书写《Suma Oriental》(东方志),里面清楚记载着“Tana Malayo”(马来由土地)是在巨港省的最东南端,他相信拜里米苏拉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自元史以后,中华古文献中类似的译名就没有再出现。虽然在《明史》卷三百二十三列传第二百十一外国四里记载着一个叫做“猫里务”的国家,不过却说这个国家近吕宋,本名为“合猫里”。看来只是别名听起来相似而已,并非之前所提到的马来国。

一直到了清朝,如徐继畬在1844年所著《瀛环考略》里这么记载着:亚细亚之南洋,万岛环列,星罗棋布,或断或续,大者数千里,小者数百里,或数十里。野番生聚其间,榛(犭旁丕)相仍,自为部落。其人之种类,统名曰巫来由,又有称为绕阿(Jawa)者。很明显地,“巫来由”在那时候已经是种族的名称。

语言的角度来看,根据南印度淡米尔语,Mala的意思是山,而ya是陆地,因此Malaya的意思就是山之地。

根据爪哇语,“mlayu”有“奔走、逃亡”的意思;根据塔加洛语,“malayo”有“遥远”的意思,而“malaya”则有“自由”的意思。根据菲律宾当地的传说,那里的马来人都是因为躲避在印尼受到的政治逼害而移居或逃难而来的。书写《Suma Oriental》的托梅・皮雷斯也很支持这种说法。他写道∶“那位拜里米苏拉告诉那些海人(英=Celates/巫=Orang Selat或在海峡一带居住的Orang Laut)说∶你们都知道在我们的语言中,逃亡的人就被称为‘Malayo(马拉哟)’。既然你带来这样的果子给于在逃亡的我,那么这个地方就叫做‘Malaqa(马拉卡)’,意思就是‘隐藏的逃亡者’....

在欧洲殖民时期,葡萄牙人引用马来文的“Melayu”而做词“Malaio”,荷兰人则引用之而成了“Malayo”,然后英国人就引用之而做出“Malay”。

本来不是语言或种族的名称,是如何变成今天的语言与种族名称的呢?我会在下一篇里介绍。

2010年3月15日

《两尖历史》之序

虽然《喷饭马来西亚》本来是记录喷饭或吐血事件的,不过,就像《两尖之见》那样,我准备要来多一个《两尖历史》。

我在佳礼论坛也算逛了不多不少的一段时期了。期间看着论坛内的“风云人物”来来去去,稍感欣慰的是对政治关心的年轻人比起多年前有增多的现象。

无论原因是什么,我觉得许多这些年轻人对某些事情没有正确的概念,以致以讹传讹,这样下去,对了解事情的真相没有帮助。特别是有关马来人的历史与定义。

因此,我会在这里整理出一些有关“马来人”这个“词”的资料。往后会再提一提一些东南亚简史,“马来”简史,“马来人”、土著与原住民的认知及分别。若有机会,也许会谈一些有关回教的禁忌迷思。

针对这些课题,我虽然有在佳礼断断续续地发表了一些看法与资料。但是,对刚加入的人来说,他们是不知道,也不会找到这些资料,而之前的这些资料也有不足的地方。

因此,我决定在这里整理我之前的发表,再加上一些新资料,希望有到过这里的人,都能对其他人说说,请他们随时参考或引用。

就如《两尖之见》那样,这些也只不过是一些只值两分钱的参考资料,算不上是什么学术性的专门文章,因此命名为《两尖历史》。

2010年2月24日

2009年11月13日

如何分辨高官


高官说,这是不用到附近买辣椒酱的标准的下场。



不过高官自己的话,该标准就不适用。






2009年10月12日

用英文学大马十个政治现象














“天”文明回教原则

随着阿都拉的退位让贤,他所提倡的十大文明回教原则也跟着他一起褪色,被新首相纳吉的新政治核心思想所取代。阿都拉时期为了宣扬文明回教所投下的资源而成的物业也面临不了了之的结局。

“奈”马来统治者
半世纪以来,马来西亚是世界上举行统治者登基典礼最多的国家。而元首之位则由九名马来统治者所轮值。三八大选以来,皇室负闻时有所闻,计有丁加奴苏丹及玻璃市拉惹不接受政府推荐的大臣人选,霹雳州苏丹的双胞大臣事件,吉兰丹王子虐待17岁名模妻子事件,森柔王子于夜店互相殴打事件等。








“A”国阵机构

全国廉政选举机构主席尤努斯阿里(Yunus Ali)表示,国阵在瓜拉丁加奴的国会补选中利用八个联邦政府部门替国阵助选,即卫生部、教育部、社会福利部、农业部、财政部、首相署、新闻部和妇女、家庭与社会发展部。
于是有人发觉在马来西亚共有八个单位是为了国阵的利益而操作,分别是∶
















1. 国阵本身-------------------------------------2. 选举委员会--------------
















3. 警察---------------------------------4. 反贪委员会-------------












5. 通讯及多媒体委员会---------------------6. 法官-------------------------












-------------------7. 检察署-------------------------------------8. 皇室

“些问”补选败绩
三八大选以来共举行了有史以来的八场补选。国阵在半岛的七场补选皆墨。
如今迎来半岛第八场补选 -- 峇眼槟榔,国阵在“民意”的考量下,派出曾因涉及金钱政治而遭巫统冻结党籍的前森美兰州州务大臣莫哈末依沙上阵。





“是也死”鞭笞
32岁旅游模特儿卡蒂卡(Kartika Sari Dewi Shukarnor),霹雳和丰人,现为新加坡永久居民,承认在2007年7月11日晚上11时40分,在彭亨州遮拉丁的礼传酒店的遮拉丁湾雅座酒吧內喝了一杯虎标啤酒,因此触犯1982年彭亨州回教行政及马来传统习俗法(1987年修正)第136条文。回教高庭法官对此下判罚款马币五千兼鞭笞六下。这个判决让卡蒂卡成为法律史上第一位受鞭笞的女性。卡蒂卡事件带来的回响极大,导致有关当局至今迟迟还未执刑。








“发已”民联州属
三八大选,行动党、公正党与回教党组成的联盟成功拿下霹雳,吉兰丹,雪兰莪,吉打与槟城五个州属的执政权,史称“政治大海啸”,表示了选民对国阵的失望及反对党的期望的增加。不及一年,霹雳州在三名“亲国阵独立议员”的出现下,让国阵夺回执政权。






“惑”认购额
首相拿督斯里納吉宣佈说,國民投資有限公司將從2009年8月5日起公開發售100億單位的“一個馬來西亞”信托基金,每單位為1令吉。納吉在“一個馬來西亞”信托基金推介禮上致詞時說∶“為了達到一個馬來西亞的精神,在8月5日至9月3日(30天)的限購期間,50%的信托基金單位是向土著發售、華裔30%、印裔15%以及其他5%。”
这样以种族比例来分配的认购额招来多人诟病,认为信托基金的名称与精神都已经背道而驰了。






“诉利”青蛙
2009年2月5日副首相纳吉在布城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美冷区州议员查马鲁丁、章吉遮令区州议员莫哈默奥斯曼及九洞州议员许月凤已先后退出公正党及行动党,成为“亲国阵的独立议员”。因此,算是在取得大多数议席的情况下,他将觐见霹雳州苏丹,以便组织新政府。就在当天,霹雳苏丹阿兹兰沙宣布,不御准解散霹雳州议会,并指示州务大臣拿督斯里尼查和他的行政议员立刻辞职。到了第二天国阵钦点的州务大臣赞比里就宣誓就任,霹雳从此变天。




“吐”国庆
马来亚联邦在1957年8月31日受到英国殖民政府的承认而独立,52年以来国阵政府都把那天作为国庆日。虽然在1963年9月16日,沙巴和砂拉越才正式和马来联邦组成一个叫做马来西亚的国家,但是国阵政府从来都对那日子无动于衷。2009年9月16日,由民联执政的雪州与槟州政府安排了多项活动公开庆祝“马来西亚日”,表示纪念及认同沙巴及砂拉越为马来西亚的一分子。








“万”马来西亚
2009年4月3日拿督斯里纳吉正式接任首相位子,并提出他的政治核心思想∶一个马来西亚-以民为先,即刻表现。
可惜直到今天,没有人能真正了解这个思想到底是什么。反而,每个人都有自己似是而非的诠释,是为“万马来西亚”。